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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顧十年,我跟口琴 04

文/李讓  整理/小編

 

  加入這樣一個樂團,一開始我是興奮的,但很快的,壓力便席捲而來。

  JUDY'S 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有音樂背景,他們視譜能力強、音感好、樂理也比我厲害的多,我的程度其實是遠遠跟不上的,儘管我的技術水準是高的。

  雖然這只是實力上的壓力,對我來說也還可以忍受。畢竟跟不上別人,我就努力充實自己就是了,真正造成我心中一堵巨大高牆的,其實是JUDY'S的光環。

  我們每次去外面表演站在舞臺上,主持人常會介紹「這支隊伍是亞太大賽的三冠王」,這話我心裡聽了甚是難過──三冠王是他們,不是我啊。這在我心中加深了我要尋求亮眼成績的渴望,離良善音樂的目標卻又更遠了。

 

  2004年從香港亞太回來後,我跟JUDY'S的第一場表演是Honor來臺灣的口琴展覽,他們邀請我們做開幕表演。那場表演看到的人其實並不多,比較起來,我覺得第二場的演出更有意義。那場演出是JUDY'S、天狼星以及狂響口琴樂團合辦的重奏聯演──「第三屆茱蒂與狼狂響曲」。這在當時是臺灣口琴界的大事,新生代的三大口琴樂團同台飆琴,前兩屆我都在台下聽,這次終於換我站上這個舞臺了!

  這次JUDY'S改編了《屋頂上的提琴手》,成為現在大家聽到的四重奏版本。

  若有特別研究過的,會知道裡頭有一段難度難到不可思議的快速音階,那算是Judy特別為我編的超難段落,他剛編好時告訴我:「這段非常難,練不出來還有簡化的版本。」

  血氣方剛的我馬上表示我一定會練出來!

  我還記得那天下午,我一個人在空無一人的輔大口琴社社辦拿起節拍器,開始從非常緩慢的速度練習。

  我一格一格把速度慢慢加快,每一次務必練到穩了才進階到下一個速度,就單單為了練那段音階,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有練了四個鐘頭,那並不包含我當天練的其他東西。

  當然,最後我把他練起來了。

  那算是我在JUDY'S的處女作,那次演出讓許多人吃了一驚,畢竟是一段難度十分經典的段落。加上JUDY'S 整體表現十分亮眼,那次之後我似乎在樂團裡就定位在「技巧厲害得不得了」的角色,這算是我當時很得意的事情,但是現在反而造成許多困擾......之後再提。

  就這樣,我跟著JUDY'S東奔西跑,到處表演,也有時會有出國演出的機會,心裡的虛榮心說實在的也越來越強了,但我總是覺得跟他們站在一起自己矮了一截,尤其是主持人每次介紹講到「亞太冠軍」、「臺灣之光」等等詞彙的時候,我都覺很難受,這樣矛盾的感覺在我心裡滋長著。

 

  漸漸的,大夥兒開始碰到一些比較現實的問題。

  Judy決定投身口琴專職,當時他大學念到四年級,是臺北藝術大學美術系的學生,那是臺灣美術界的第一志願。此刻的他,竟毅然決然地放棄學業,讓許多人非常吃驚。他休了學,準備去當兵,退伍後打算就可以專心從事口琴專職的工作。

  這樣的決定也衝擊到了我。

  因為如果他此刻休學,退伍後差不多剛好輪到我要準備入伍,樂團的工作勢必要中斷很長一段時間,與其這樣,倒不如兩個人一起進去當兵。

  所以打算未來也投入口琴專職工作的我,也決定跟隨JUDY一起休學當兵去了。

  當時的我,剛念完大學一年級。

 

  大一那一年,我印象中的情緒是非常不平穩的。

  我進入輔仁大學的「社會工作學系」(社工系),那邊的同學都很好,大家感情融洽。

  我有印象的時間其實都沒在念書,除了練琴之外,也很熱衷參與系上的活動。

  我想,也因為這樣,所以「休學當兵」的決定才會讓我非常難過吧。

  除了跟同學在一起相處的歡笑跟淚水之外,我的情緒也經常莫名其妙地大起大落。可能是跟感情有關,在遇到讓嫂之前,我的感情事一直不太順利。

  還記得有次,我一個人在學校裡買了一瓶洋酒,一個人躲在角落一邊哭一邊把整瓶剛開的酒就這樣喝完了,但老實說我平常是不喝酒的,現在想起來我也不明白那時候為什麼要做這種傷害自己身體的事......我並不是真的想要喝,我只是想要做一些傷害自己的事情來平衡自己心中的不平衡罷了。

  類似這樣的事情,在過去的我身上是常發生的。

  不過我並沒打算將這些事與別人分享,所以也沒人知道。

 

  大一下學期(2005),是社工系同學意義非常重大的一個學期。根據傳統,為了感謝學長姊一個學期以來的照顧,大一新生們要籌辦盛大的「社工之夜」,全班同學會攜手合作一起完成大學生涯中第一次的大活動,活動中不外乎都是一些可以娛樂師長學長姐們的表演,通常都是一些好笑的戲劇表演,偶爾會有人唱唱歌、彈彈琴、跳跳舞。

  到了我們這一屆,我提議大夥兒來做一場音樂劇吧!

  我腦中出現了一部我自認非常棒的劇本,我認為我該把他寫出來,並且為它譜曲。

  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,我們真的這麼做了!

  這部戲頗受學長姐們好評,還有人跟我要了劇本希望回去研究。

  但這卻不是一部搞笑的娛樂劇碼,而是一部非常沉痛的戲。

 

  故事裡有一位窮困的男小提琴手,一位不會說話的女鋼琴家,還有一位旁徨尋找方向的年輕男性口琴手。

  口琴手有位剛認識的女孩知己,鋼琴手有位體貼自己的男友,這些人彼此互相不認識,他們演著各自的故事。但總會有一個奇怪的角色以不同的形象穿插在這些平行的故事之中,這個奇怪的角色,姑且說他是「天使」吧,他總是這樣向小提琴家自稱。

  在這些故事之外,有一家人總是以背景人物的方式出現在舞臺上。

  這一家人有爸爸、媽媽以及一位小女孩,他們就像一般的背景人物一樣。爸爸看著爸爸該看的報紙,媽媽做著主婦會做的事情,女孩永遠一派天真無邪。

 

  故事的最後,鋼琴家暴斃,提琴手則自屋頂跌落、摔死了。或是說,他們都被天使帶走了吧。

  在另一個平行時空裡,口琴手與鋼琴手合奏著,琴鍵緩緩帶出歎息聲,口琴聲一絲絲的勾出某種惆悵,他們的聲音中都沒有一點哀傷,只是淡淡的惆悵而已。這兩個人在原本的世界裡都有牽絆的戀人,他們也在尋尋覓覓著曾經牽絆著的身影,平行的兩個世界,四個人用不同的步調、不同的方法,尋覓著不同的標的物。

  尋覓過程中,琴鍵溫和的腳步聲漸漸變成了拔足狂奔,口琴的氣若遊絲也逐漸轉變成大口的呼吸呐喊,彷佛明知不可為卻仍努力找著生命的出口──

  一切在最澎湃的一個小節上嘎然而止。

 

  樂手,倒下了。

 

  最後一幕,女孩生日,一家人慶生。

  積怨已久的父母親因為女孩送禮的小事情終於大吵了起來,父親把女孩推倒,更在女孩面前打了母親一巴掌。本來歡樂的慶生派對變了調,平行世界的樂手奏出了不和諧的〈甜蜜的家庭〉,天使來到女孩身旁,帶她離開。

  劇碼最後奏起終曲──〈Dream, Desire, Music.〉(這也是劇名)。

 

  打到這邊,差不多要開始進入自己過去比較昏暗的時期了。

  這個劇跟我當時的狀態很接近──負面的藝術創造其實很多時候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罷了,以後有機會再提。

  也找時間來把這首歌做出一個編曲給大家聽。

  因為它是〈夏夜耳語〉的前身。

 

 

 

待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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